CG雜志第6期封面
圖為：大型集群動畫軟件Massive編寫者Stephen Regelous
采訪_陳賽
受訪_ Stephen Regelous
Stephen Regelous，“魔戒Ⅲ”CG特效首席設計師，Massive工作團隊的奠基人及產品經理，身份橫跨設計師、工程師、動畫師，以及廣告導演。從80年代中期開始自學編程，95年開始為“魔戒”編寫大型群組動畫軟件Massive，并因此榮獲2003年奧斯卡科學與工程獎。
5月中旬，他隨Alias公司的Maya 6全球發布會來到中國，并作了關于Massive在“魔戒”中的應用的講座，贏得在座CG專業人士的陣陣喝彩。會后，本刊記者有幸與這位傳奇式的人物作了面對面的交談。
C : 您寫的Massive非常了不起，能否談談您的個人背景？
S : 我從小就對數學和科學有比較好的領悟力，但我沒有上過大學，屬于自學成才的那種。我一直喜歡畫畫、音樂，從小的夢想是成為一名設計師，也一直努力朝這個方向發展。我做過設計師、工程師、動畫師、廣告導演等，80年代中期，我開始對電腦動畫感興趣，但是沒有人愿意給我一份這樣的工作，因為我沒有任何經驗，也沒有學位，而且我不會用軟件。于是我就想，我應該去學編程，這樣有了經驗之后，就可以找到工作了。所以，差不多五年的時間里，我一直用業余時間學習編程，同時也和朋友們一起接拍一些電視廣告片。因為動畫軟件很貴，所以那段時間里我拍的所有片子的動畫和合成部分都是用我自己編寫的軟件做的，包括粒子動畫、面部肌肉動畫、變形、合成等。等賺到一些錢之后，我買下了一個小軟件公司，開始專門為別人編程序。
C : 后來您是怎么加入Weta的團隊的？
S : 在加入“魔戒”這個項目之前，我在彼得·杰克遜的第一部大預算影片“神通鬼大”(The Fighteners)里作技術指導，他對我寫的幾個復雜動畫插件很感興趣，所以在那個項目快結束的時候，他找到我，跟我談了拍“魔戒”的計劃，說到這部片子里會有百萬大軍激戰的龐大戰爭場面，而這種大場景的制作在以前的電影里從來沒有出現過。他問我是不是可以幫他寫一個能實現這種百萬大軍激戰效果的軟件，我可以保留代碼的版權。其實那時候我的腦子里已經有寫一個智能群組動畫的大概想法，我覺得這是一個很好的機會，所以我就加入了“魔戒”的制作團隊，開始寫Massive。
C : 有多少人參與了Massive的研發？你們花了多長時間？
S : 事實上這個軟件是我一個人獨立編寫的。我差不多花了兩年的時間，一個星期工作50個小時，到忙的時候，就是一個星期工作80個小時，不過非常有意思。那段時間里，我每天都在看“魔戒”的制作團隊怎么工作，和他們交流，了解他們的需要，然后設想軟件里應該有什么樣的功能，怎么設置等等。
C : “魔戒”三部曲中都應用了Massive嗎？
S : 是的。這個軟件在第一部電影里就已經基本成型了，后面兩部里我主要在兩個方面作了改進。一個是衣物的動畫，比如成千上萬的軍隊激戰的場面里，士兵的衣服的碰撞、擺動、破裂等全部是自動完成的；還有一個是在“國王歸來”的結尾處，魔多崩潰之后，一層一層無數層的奧克多塌陷在地上，如果要按常規的方法做奧克多不斷塌陷的效果，簡直是不可思議的事情。所以我在Massive里面加了一個功能，讓地面自己塌陷下去，然后奧克多隨著地面一起塌下去，這樣復雜龐大的場景只需要幾分鐘就可以完成，這用傳統的手段是不可想象的。
C : 非常了不起！那么Massive作為群組動畫軟件，您覺得它最重要的功能在什么地方呢？
S : Massive最重要的一點在于它是智能的，你可以賦予替身(Agency)智能，讓他們在遇到敵人的時候才開打，遇到石頭的時候就繞開，遇到懸崖會停住，別往下跳；而且這些數字角色是有感情的，他們在不同的情況下會哭、笑、憤怒……一個比較好的例子就是，第一部里面，甘道夫們在遇到炎魔之前，他們一直在地下宮殿的地道里奔逃，他們頭上的巖柱不斷的掉下來，他們必須非常驚險的避過那些掉下來的巖石，那個場景就是完全在Massive里完成的，甘道夫和其他的護戒使者也全部都是用的數字角色。這個如果用實拍加動畫合成的話，至少需要好幾天的時間，但是用Massive只需要一分鐘的時間就搞定。而且Massive還能夠賦予這些數字角色情感，他們會根據不同的情況產生憤怒、開心等種種不同的情緒。
C : 這么復雜的軟件你是用什么語言編寫的？
S : 其實這個軟件一點都不復雜，我只是用了C語言與Open GL來編寫，沒有其他的。就像我剛才說的，我喜歡用簡潔的方式來解決問題。
C : 它可以運行于什么平臺之上呢？對于硬件系統有什么特別的要求嗎？
S : 普通的PC甚至手提電腦上就可以運行，1G多的內存，一個普通的奔四處理器就可以運行成千上萬的數字角色。我在做“雙塔奇兵”的時候，就是用一個900兆的奔三，一個小時內可以渲染1萬多個物體的效果。
C : “魔戒”之后，還有其他的電影項目用到了Massive嗎？
S : “魔戒”之后，英國的Mill公司買了Massive的版權，他們制作了一個廣告，幾萬個人堆成一座山的樣子(編者注：Sony PS2廣告“Mountain”)，后來還做了Nike的一個萬人體育館的廣告，場面十分宏大；澳大利亞有一個關于企鵝的動畫長片也用了Massive來制作，里面有成千上萬只企鵝；迪斯尼的新片“Lion and the stich”的制作公司Rhythm and hues也購買了Massive的License。
事實上，Massive的應用很廣泛，以后我會考慮制作各種不同版本的Massive，比如游戲版的Massive之類，但是現在它主要用于影片的制作。哦，對了，彼得·杰克遜的新片“金剛”也會用到這個軟件。
C : 一套Massive的版權需要多少錢？
S : 18000美金。
C : 您的經歷非常富有傳奇性，我想中國很多有志于做電影特效和數字動畫的年輕人都希望得到您的指點，能否給他們一些建議呢？怎樣才能成為一名好的編程師，或者設計師？
S : 我的想法就是，只要去做就行了。如果你想做程序員，那就找一些編程的教程和資料開始學習；如果你想做動畫師，那就開始學習動畫的理論和繪畫。在我看來，沒有什么不能做的事情，只要你想做，那就去做。根本不需要顧慮那么多，比如我的基礎知識太薄弱啊，我的水平還不到啊……只要去做就行了。
C : 以您在計算機圖形領域這么多年的從業經驗，您最大的感悟是什么？
S : 一個成功的人是永不放棄的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