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沒有那么一段時間,有一個黑黑的房間人頭攢動,排隊的人絡繹不絕。回首,那年,那夜,那人,你已有多久沒去過網吧最初,中國只有62萬網民,如今,中國網民數量破六億。然而,在手機的攻城略地下,網絡向上,網吧卻在向下。
【編者按】
前不久召開的2014年全省文化工作會議上,省文化廳宣布,今年,我省將降低網吧市場準入標準,放開單體網吧的審批。“冰封”10年的審批突然要解凍,引起了業界的強烈關注。
當年,開網吧辦證免費、日進斗金;當年,一張網絡經營許可證在黑市上被炒到四五十萬元;當年,去網吧總是“人等機”;當年,花近半工資也要去體會“高大上”的生活……輝煌的都是當年。
如今,孩童都會拿著智能手機打游戲、刷微博、聊微信,我們不得不承認,網吧已經走過了它的黃金年代、白銀歲月、青銅光陰,它的未來,會如何?
1971年出生的楊前,家住鄭州市中原區,以前是上班族,現在自己創業。“十幾年前,我是網吧里的常客。”他介紹,可以說自己的工作和生活都離不開網吧,每個月都會花幾十元甚至上百元,這可不是一個小數目,要知道當時一個月的工資才三四百元。
開網吧的人 每晚全家人都一箱子一箱子地數錢
2000年左右,網吧開始悄然進入人們的視野。在那里,聊天有QQ、ICQ,游戲有CS、魔獸,無聊了還有最新最快的電影,著實讓人樂不思蜀。那時候,擁有一家網吧,就等于有了一棵搖錢樹。因為看到了網吧的紅火,劉峰開了一家網吧,紅火得不得了,后又開了5家網吧,一年收入幾百萬。
【緣起】網吧真火 小煤礦主都改行了
在鄭州市天明路中段的一座家屬樓下,有一個經營了多年的網吧,雖然是雙休日,但里邊的人只有七八個,收銀員坐在椅子上,打著瞌睡。
“十幾年前,開網吧絕對是一本萬利的賺錢買賣。”經營了多年網吧生意的劉峰說,鄭州最早的網吧大概出現在1996年,那時上網的價格基本是每小時10元左右,但那時上網的人比較少,網吧更少,全鄭州也不過十來家。
“‘要想發、開網吧’是當時叫得比較響的一句口號。”1998年,河南開始對小煤礦實施專項治理整頓,在登封開了一家小煤礦的劉峰,就把煤礦轉讓給了鄭煤集團,拿到了幾百萬現金。“閑下來沒事干,看到自己正上初中的兒子天天癡迷去網吧,就去網吧一看,乖乖,一臺機子后面有幾個人,機子幾乎24小時不閑,我就動了心,準備開一家網吧。”
【經營】 辦證免費 每天毛收入幾千塊
當時因為網吧剛起步,各方面監管相對比較寬松,最早辦的“網絡文化經營許可證”還是免費的。“辦證很容易,到那兒把材料一交,過了十來天證就拿回來了。”劉峰介紹,開的第一家網吧規模不大,有50臺機器,花了50多萬。“生意好極了,平均每天的毛收入都有兩三千塊錢,不到半年,就收回了全部投資。”
“我算是鄭州開網吧比較早的一批人,那時候鄭州的網吧只有幾十家,生意也真是好做。”劉峰說,他的網吧開業后,因為靠近兩所中專和兩個中學,加上還有兩個都市村莊,流動人口多,網吧幾乎天天爆滿。
【火爆】 又開5家 總收入“你放開猜吧”
2000年到2001年,劉峰一口氣在鄭州市東風路、大鋪村、白廟村又開了5家網吧,把自己的弟弟、妹妹和親戚派去管理,“投資了200多萬元。”他回憶說,每天晚上,弟弟妹妹和親戚把一天收到的現金都用箱子提回來,全家人坐在一起數錢,“因為好多錢都是一元、五元的,數起來不容易,真是數錢數到手軟。”
“2002年,網絡游戲也興起了,除了上網和包夜收費,還賣些游戲點卡和Q幣,一個網吧一天收入過萬,那都不是個稀罕事。”問起這些年劉峰開網吧的總收入,他沒有回答,只是說“你放開猜吧”!
【轉折】 一場大火讓網吧管理嚴格起來
轉折發生在2002年6月16日凌晨,北京“藍極光”網吧遭人為縱火,造成24人死亡。后來經過調查,這家網吧沒有任何經營許可執照,網吧老板違規經營,開放“包夜”把上網者鎖在網吧內是造成多人死亡的直接原因。
劉峰說:“就是‘藍極光’這個事之后,對網吧的監管越來越嚴了,消防、工商、文化、公安這些部門經常會過來檢查,包夜也不讓開放了,支出增加了,收入減少了,但相對于其他生意,還是個相當不錯的行業。”
泡網吧的70后 網吧十塊錢一小時 發郵件老掉線
上鄭大才接觸電腦
“1995年,我考入鄭州大學,那時候還沒聽說過網吧。當時我們學校的實驗室一般會配一臺電腦,用的還是DOS系統,全靠鍵盤操作,沒有鼠標。”楊前回憶起當年的往事,不禁感慨起來。“記不清是大三還是大四的時候,鄭大東門開了家網吧,那時候我一個月的生活費也就100多塊錢,去網吧10塊錢一個小時,太貴了!”
他推了推眼鏡,思緒回到了15年前。“再后來,鄭大圖書館、計算機系還有我們化學系也都開了自己的電腦室,讓學生們使用。當時拿著學生證去辦個卡,交幾十塊錢,一個小時也就是三四塊錢,去上一次網在卡上打一個勾。因為便宜,經常要排隊。”
發個郵件需要幾十分鐘
“網吧真正興起是在我剛上班的頭兩三年,記得工人路上有家網吧,當時是128K的網絡專線,這個速度在當時已經是不得了了!去網吧就是聊聊天,給朋友發發電子郵件,當時我們都叫‘伊妹兒’。比較常上的一個網站是商都信息港,里面有陌生人聊天室。”楊前介紹。
“網速很慢,有時為了發個郵件需要等幾十分鐘,還經常掉線。”楊前回憶,大家已經習慣了,掉線了就抽根煙,慢慢等。打游戲更是卡得要命,正在關鍵處老是掉鏈子。
上網太貴 輕松花掉兩成工資
“當時家里沒電腦,手機也不普及,常去的那家網吧有四五十臺電腦,都是爆滿。”楊前說,“價格很貴,我都不敢多上。每次都是上一小時,到點兒就走,要不然,超過1分鐘就按一個小時收費。”
楊前至今還清晰地記得上網的價格,2000年左右,網吧上網費降了不少:一般的都是星期一到星期五9:00~13:00每小時4元,兩小時6元,13:00以后每小時5元。如果買“上機票”,90元可以上機30個小時。每個月都要花個七八十元甚至上百元,“可不是個小數目,因為自己那時的工資也就三四百元,2002年才漲到1100元。”
網吧的白銀時代【2003~2009】
□東方今報首席記者 李凌 見習記者 李楊/文
10年前,走進網吧是一件很潮的事兒。如果天天有機會去網吧,還會被身邊的朋友高看一眼。作為一名資深網民,劉愛華至今都要感謝網吧,從某種意義上說,是網吧成就了他的工作,而更重要的是,網吧還給了他美好的姻緣。
開網吧的人 月利三四萬 牌照停批時果斷轉手了
“那時候的生意,就一個字:火!”38歲的趙志林談起當年開網吧的經歷,至今都覺得有點不可思議,因為那時候上網的人多,掙錢快,隨之而來的是黑網吧也多,而當一張網絡經營許可證炒到三四十萬元的時候,他果斷退出了網吧領域。至今,他依然為當年的抉擇而慶幸。
【機遇】
辭職因為“要想發家,得開網吧”
“2000年時,鄭州街頭的網吧不是太多,由于工作需要,我要經常到網吧給單位傳些資料。有時候,為了找網吧,跑好幾道街,好不容易找到一家,上網的人也非常多。”趙志林說,網吧內人滿為患的場景,給他留下了深刻的印象。他覺得,要想發家,得開網吧。于是,從事計算機行業的他,決定辭職向網吧進軍。
為此,他進行了充分的市場調研,并做通了家人的工作,2003年,27歲的趙志林和朋友一起,在父母的幫助下,在鄭州市大學路上開了一家網吧。
“當時只有50臺機器,加上房租和其他各項費用,總投資才40多萬元。”趙志林說,那時候開網吧,也沒有統一的門檻,很容易就辦理了各種證件。而網吧一開張,就吸引了很多人來上網。
【火爆】天天滿座 每月凈利潤好幾萬元
“那時候,網吧的生意都很好,更何況,我們的網吧臨近學校,生意更好。”在趙志林看來,當時,網吧雖然不是新生事物,但用今天的話來說,可謂一個“高端大氣上檔次”的地方,很多年輕人都去上網,尤其是談戀愛的年輕人。
50臺機器,上座率總是百分之百。這個顧客走了,其他顧客就頂上來了。
顧客多,網吧的收入自然十分可觀。“加上賣飲料的錢,每天都有幾千元的收入,除了房租、工人工資、電費等其他費用,每個月凈利潤三四萬元”。
“那時候,小日子過得相當刺激。”此后,趙志林又擴大了規模,將機器擴展到150臺。
【退出】網吧牌照停批 “黑網吧”涌現
“2003年至2006年,是鄭州網吧大發展時期。我的感覺,在鄭州的大街小巷,基本上都能看到網吧的影子”。盡管如此,趙志林的生意也不受什么影響,因為他也在不停地提升網吧檔次,改善網吧環境。
事情的轉機出現在2006年,從這一年的6月30日起,河南省內網吧牌照停止審批。2007年年初,文化部等14部委聯合頒布了各地不得審批新網吧的通知,網吧牌照審批再次冰封。
“這一時期,網吧的生意依舊很好,想開網吧的人不在少數。然而,我國停止了新網吧的審批。于是,大量的黑網吧如雨后春筍般出現并隱藏在城中村、居民樓內。”趙志林說,隨之而來的還有政府有關部門對有證網吧的嚴格監管,各種規章制度陸續出臺,“金箍”越來越緊。
在這種情況下,機靈的趙志林覺得,市場進入了飽和期,到了說再見的時候。于是,他果斷將網吧轉讓,當時,身邊不少朋友都覺得可惜。
泡網吧的80后 去網吧 天天都得“人等機”
在網吧寫稿成常事兒
2002年,21歲的劉愛華剛剛走出大學校門,就成為一家行業報的記者。
“當時,我們采訪完回到單位,需要手寫稿子。在稿紙上寫好后,交給編輯修改,編輯修改后再交給打字員輸入電腦。”劉愛華說,那時候還是原始的工作方式。到了2003年,他們單位配置了電腦,要求用電腦寫作。由于電腦少,工作人員多,大家總是搶著用電腦。
經常在外采訪的劉愛華,很少去單位,總是就近找網吧寫稿子。“一小時1.5元,還有2元的,三個小時下來五六元錢,挺劃算。”劉愛華說,如果沒有網吧,在那個時代連工作都沒法完成。
想上網經常“人等機”
單位的電腦不夠用,而當劉愛華走進網吧時,也常常崩潰。“是個網吧,人都可多,要想上網,就得‘人等機’”。
“有一次,我連續跑了三家網吧,都沒有一個空閑的機器。后來,我干脆不動了,就在網吧里等,好在20多分鐘后,到了吃晚飯的時間,一對小情侶離開后,才輪到我。”劉愛華說,那時候“人等機”是常事兒。
劉愛華還講了一件趣事。有一次,一位攝影記者需要傳幾張照片,跑了兩家網吧都沒有空位,后來,這位攝影記者只好跟一位正在上網的年輕人說:讓我用一下網絡吧,就傳幾張照片,就五分鐘,我給你兩塊錢。
網吧成就美好“姻緣”
10年前,網吧是地地道道的熱門場所。
“現在去網吧的人,大都是打游戲的;那時候上網的人,都是網上聊天的。”說到這里,劉愛華還向記者透露了一個小秘密:那時候,下班沒事就去網吧,在網上和很多網友聊天,俺媳婦兒就是那時候在網上認識的。
和劉愛華一樣,在那個時代,上網成了很多人最大的業余愛好。由于上網需求大,而正規網吧滿足不了需求,于是,一大批黑網吧就成了不少人的選擇。
“說實話,我也去過黑網吧。”劉愛華說,當時黑網吧里有很多中小學生,經常看到家長找到黑網吧,將自己的孩子強行拉走,而家長和網吧的沖突也時有發生。
網吧的青銅時代【2010~2013】
□東方今報首席記者 梁新慧/文
當年,70后、80后是網吧的主力軍,為了上網,他們不惜排隊等候。而對于90后的趙濤來說,網吧對他沒啥吸引力。他說,隨著3G網絡和智能手機的普及,上網變得越來越方便,自己一年能去一次網吧就不錯了。他甚至認為,網吧數量的縮減將呈不可逆轉之勢。
開網吧的人 賣盒飯比開網吧還賺錢
經歷了前所未有的發展,進入2010年,網吧市場也悄悄發生著變化。“當年,為了開這個網吧,我通過各種關系,找了很多熟人,花了將近40萬元,才從別人手中‘購買’了一個網絡經營許可證,本想著大干一場,沒想到生意一年不如一年。”說起這幾年的經歷,網吧老板李勝利透露,他這幾年不但白干了,還賠了不少錢。
【投資】為了拿到網吧牌照 花了38萬元轉讓費
2007年,文化部等14部委聯合頒布了各地不得審批新網吧的通知,網吧牌照審批進入“冰封”時期。“當時網吧生意好得很,我和兩個朋友一直都想開網吧,但由于政策所限,一直沒有付諸行動”。
到了2009年,民間盛傳針對網吧的政策將有大調整。為此,李勝利一直等待著國家政策的出臺,結果,當年9月,他等來了文化部的《網吧連鎖企業認定管理辦法》的通知,而該通知和他的關系并不大。
“該通知只是對網吧連鎖企業的認定,對我來說,只有兩條路:要么加盟連鎖網吧,要么自己開網吧。而自己開網吧的前提則是要搞到網絡經營許可證”。
于是,通過各種關系,李勝利花大價錢從別人手里買來了網絡經營許可證。“為了這張紙,我花了38萬元。當時在廣州一些城市,這張紙更貴,能賣到100萬元左右。”李勝利說。
【焦心】網吧生意下滑 一年不如一年
李勝利的網吧開在鄭州市花園路上,2010年開業初期,生意還不錯。
“總共有100臺電腦,上座率基本上都在90%以上,每個月的純利潤也有幾萬元。不過,由于是三個人合伙投資,平均每個人每個月的純收入在1萬元左右。”李勝利說。
然而,這樣的好景并不長。
“進入2011年,我發現生意開始下滑,上座率在逐漸降低。”李勝利說,為此,他和他的合伙人開始更新網絡設備,還對網吧進行了改擴建,換了清一色的皮質靠背座椅和液晶顯示屏,傳輸也從剛開店時的寬帶換成了光纖……然而,他們的付出和改變,并沒有吸引太多的人氣,平常工作日的上座率只有50%左右。
“4個小時的網費,才10元錢;而賣一份10元的盒飯就能掙7元。”李勝利說,上網的人都要吃飯,后來,他們就在網吧內推出了盒飯套餐,結果,賣盒飯掙的錢比網吧的收入還高。
【尷尬】 低價轉讓網吧牌照 等了倆月乏人問津
網吧生意越來越慘淡,而房租年年漲,人員成本、寬帶費用也是年年漲,這讓李勝利苦不堪言。
“從開網吧這幾年來,不但沒有盈利,還一直在賠錢。”李勝利說,如果繼續干下去,說不定還得繼續賠錢。而談及網吧生意慘淡的原因,李勝利直接歸咎于“寬帶入戶”的普及和3G智能手機的熱賣。
去年,恰好趕上拆遷,李勝利的網吧也在拆遷范圍。于是,他和合伙人做出了一個大膽的決定,徹底退出網吧經營領域。
將相關資產變賣后,他們手中還有一張網絡經營許可證。“當年花了38萬元才買來的,現在的轉讓價格是15萬元,如果真心要,最低14萬元”。
“轉讓信息在網上掛出去倆月了,只接到了幾個咨詢電話,至今還沒有賣出去呢!”李勝利感慨,俗話說,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現在只不過三年,這張紙的命運就發生了巨變,真是趕上網吧的“青銅時代”了。
泡網吧的90后 一年能去一次網吧就不錯了
初中時和同學偷偷跑到網吧
“說實在的,我對網吧有著很深的感情。”說起網吧,今年23歲的趙濤覺得,上初中時偷偷跑到網吧上網,是很難忘的人生經歷。
趙濤的老家在洛陽,10多年前,洛陽的網吧發展迅猛,而當時的相關政策也不完善。“那時候,我們還在上初中,一到晚上,我們幾個同學就偷偷跑到網吧玩兒。不用出示證件,只要付錢就行”。
當時網吧還是新興事物,監管政策還不完善,豐富多彩的網絡深深吸引了很多中小學生,不少學生沉溺于網絡,直接影響了學習成績。
“有一個周末,我爸將我從網吧里拽出來,狠狠揍了我一頓,從那以后,我再也不敢去網吧了。”趙濤笑著說。
網吧漸漸喪失了吸引力
2009年,趙濤進入大學。學校里有著寬敞明亮的網絡教室,他能夠經常在這里上網。
“這時候,智能手機出現了,上網變得更方便了。”趙濤說,同學們一回到宿舍,就會拿出手機上網,和朋友們聊聊天,看看新聞。
“很少去網吧了,網吧里太嘈雜,吸煙的人又多,空氣糟糕。”趙濤說,于是大家都不咋去網吧了。
今天,已經走上工作崗位的趙濤認為,網吧對他已經沒有任何吸引力了。“家里有電腦,出門有筆記本,手中有智能手機,根本不用去網吧了!”
網吧環境像咖啡廳就好了
“我覺得,網吧數量的減少,肯定是不可逆轉的大勢。但網吧還有其市場需求,也不可能消失。”趙濤說,他從來不打游戲,因此,網吧對他來說意義不大,但對于喜歡打游戲的年輕人來說,網吧還是首選場所。
趙濤說,他的一個朋友是個游戲迷,總是七八個人一起去網吧玩大型網游,“我的朋友說,只有在網吧里打網游,才會有酣暢淋漓的感覺”。
“從這個意義上說,網吧肯定不會消失。盡管整個行業前景不容樂觀,但網吧需要在自身設施、服務上不斷下功夫。”趙濤說,如果網吧就像咖啡廳一樣干凈、整潔、舒適,他還是很愿意帶著朋友去休閑的。
網吧的黑鐵時代?【2014~?】
2004年,我省新建網吧的審批全面停止,一張網絡經營許可證在黑市上被炒到四五十萬元。10年過去,不少網吧從業者決定“金盆洗手”,就在這時,“冰封”了10年的單體網吧審批解禁。
為何要放開單體網吧審批權限?在網吧行業走下坡路的時候推出這一政策,會起到什么作用?我省網吧行業現狀如何?未來會朝什么方向發展?
□東方今報首席記者 梁新慧/文
【現狀】
網吧老板備受“煎熬”
2月21日上午11時,記者來到鄭州市黃河路上一家網吧。工作人員說,該網吧已經經營了10余年。“2009年之前都很火爆,從來都是人等機,現在成了機等人。”
記者發現,該網吧有120多臺機器,當天上午的上座率只有50%。前來上網的網友大多在玩《英雄聯盟》、《地下城》等游戲。
而在文化路上的一家網吧,王姓老板大倒苦水,說網吧本來分布在兩層樓,這幾年生意越來越不好做,索性將二樓變成餐館,用來補貼網吧。“基本上不賠錢,但和前幾年相比,生意確實不好做了。”
在記者采訪的多家網吧中,多數老板都表示,網吧生意越來越不好做,備受煎熬。他們的狀況在58同城網上得到了體現,記者發現,有幾十家鄭州網吧掛出了“網吧轉讓”的信息。東方今報記者試著聯系了多位老板,他們幾乎給出了相同的答案:要投資其他行業,顧不上網吧了。而熟悉內情的人說,關鍵原因是網吧利潤急劇下滑,老板們紛紛改行。
【趨勢】
網吧從城市轉移到農村
河南省文化廳市場處處長張松濤說,我國的網吧數量從2011年到2012年開始出現下滑,結束了自2004年以來持續增長的態勢,其中2012年約有1萬家網吧停業。截至2012年底,全國網吧總數降至13.6萬家,我省網吧總數基本上還算穩定,保持在8000家左右,但城鄉比例有所調整。
“前些年,網吧主要分布在城市里,鄉鎮甚至農村根本看不到網吧的影子,這幾年,城市市區的網吧減少,出現了向城鄉接合部乃至農村轉移的趨勢。”
在網吧逐漸走向沒落的同時,中國擁有智能手機的人口比例從2012年的20%增長至去年的近50%,漲幅超過一倍。
同時,安裝寬帶網絡的中國家庭用戶數量也在2012年大幅提升,達到了1.91億戶,是5年前的3倍。
【轉機】
單體網吧審批“解禁”
就在不少網吧從業者準備改行的時候,一個利好消息傳來。
在前不久召開的2014年全省文化工作會議上,省文化廳廳長楊麗萍透露,今年,我省將優化簡化審批程序,降低網吧市場準入標準,放開單體網吧的審批。據悉,這是我省文化部門首次透露這一信號,引起了業界的廣泛關注。
“我省之所以放開網吧的審批,這和文化部等四部委的一個通知有關。”張松濤說,去年11月初,文化部、公安部、工信部、工商總局聯合發出通知,各省級文化行政部門可根據地區和城鄉差異,在確保場所每臺計算機占地面積不少于2平方米的前提下,分別設立網吧臺數標準,依法開展單體網吧審批。這意味著“不新批一個單體網吧”的政策被廢止。
【作用】
有利于規范市場秩序
一邊是網吧的經營困境,一邊是政府審批解禁的救場。政府為何在此時放開單體網吧審批,新政能解救網吧嗎?
張松濤分析,從大的方面看,十八屆三中全會提出,要推進文化體制機制創新,完善文化管理體制,推動政府部門由辦文化向管文化轉變。因此,文化部門要“減少審批,放開文化市場”。從具體現實來說,此次對網吧政策進行適時的調整,目的是希望使網吧市場準入與管理工作能夠與市場的變化相適應。
有不少連鎖網吧的負責人擔心,網吧生意本來就不好,如果放開單體網吧審批,會對他們的經營造成影響。對此,張松濤說,網吧政策調整,對連鎖企業是一次挑戰,也是一次機遇。放寬準入有利于制度上消除地方保護,給連鎖網吧企業發展提供了更廣闊的市場空間,給那些“連而不鎖”以及靠收取加盟費生存的連鎖企業帶來沖擊,有利于規范市場秩序。
【未來】
要想存活必須轉型升級
據悉,此番政策調整后,各地網吧的總量和布局規劃不再報文化部備案。針對解禁后網吧會不會因此泛濫,四部委要求各地要及時調整網吧總量和布局規劃。
“城市的網吧市場已經日趨飽和,甚至部分地方出現萎縮,而那些外來務工人員比較聚集的城鄉接合部、小城鎮、農村地區等,市場需求依然很旺盛,這些因素在整個網吧總量布局規劃中都將全面考慮到。因此,農村地區和外來人口多的地區網吧數量會多一些,而城市里的現有網吧,要想繼續發展,轉型升級勢在必行。”張松濤說。
采訪中記者了解到,一些網吧已經開始行動了,他們除了提供網絡服務外,還有桌游、咖啡、餐飲等。
“我希望網吧更具‘個性’,而不僅僅是一個上網的地方。”網友趙濤建議,網吧需要用餐飲、購物等綜合服務來吸引顧客,而不同裝修風格、不同文化內涵的主題網吧也會吸引上網族的光臨。
相關鏈接
河南網吧大事記
上個世紀90年代末,網吧在我省出現。
2002年以前,網吧行業幾乎沒有市場門檻。
2004年,新建網吧的審批全面停止。
2006年6月30日,河南停止網吧牌照全面審批。
2007年年初,文化部等14部委聯合頒布了各地不得審批新網吧的通知,網吧牌照審批再次“冰封”。
2008年,解禁傳聞再次出現。
2009年9月,文化部印發《網吧連鎖企業認定管理辦法》的通知。
2010年4月,河南三家連鎖企業獲得網吧經營許可證審批。
2013年11月,文化部、公安部、工信部、工商總局聯合發出通知,單體網吧審批解禁。
今評彈
放開網吧審批
是政府管理思維在轉變
□東方今報評論員 路治歐
網吧是服務型行業,但在興盛時代,因為帶著“原罪”,被停止一切審批;在敗落時期卻被有限解禁審批。這種歷史變遷富有戲劇性,這對一些從業者或想從事該行業的人來說,是遲到的春天。
十幾年來,網吧之所以會被打壓、批判、指責、抵制,不外乎網吧內發生了斗毆、燒死了人,涉嫌傳播違規信息內容、促發青少年沉溺。網吧的這些洗脫不掉的“原罪”,是在家長“救救孩子”的呼聲下形成的,也是在社會輿論一邊倒的常年批判下形成的。
沒有網吧,就沒有“原罪”了嗎?沒有網吧,青少年就不會沉迷于網絡嗎?不。
凍結網吧審批這些年,未成年人上網問題仍未徹底解決,青少年在家上網也能產生網癮。執法不嚴、多頭管理使黑網吧更難發現和查處。因此,不管是網吧當年的“藏污納垢”,還是黑網吧生生不息,根本原因還在于法律約束和政府監管沒有及時跟上。
有市場需求就有某個行業的生存空間。對于合法的行業來說,一味強制會使一些經營者從明轉暗,更難監管;會造就壟斷市場,使既得利益者不思進取,阻礙市場發展。
網吧管理是政府管理體制的一個縮影,顯示出政府管理體制改革的必要性。政府對市場的管理只有從堵向疏轉變、從微觀干預向宏觀調控轉變,才能有利于市場經濟的發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