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于Google,大家總有話說。有Google的鐵桿粉絲,也有面對最近Google的擴張而有些迷茫的粉絲,更多的人是今年才聽說有Google這個名字,關注起來,并義無反顧的成為新的粉絲。。。
大家喜歡把Google和微軟進行比較,比來比去,得出結論Google是家比微軟好的公司。我看這個結論下得有些早。
似曾相識的輝煌
Google的上市,似乎回應了Netscape在1995年掀起的互聯網熱潮。Google推出的產品,出一個,大家愛一個,好似到了一個盛世。
想想微軟的過去,更加輝煌。那古老的日子里,計算機業界的老大IBM壓得大家喘不過氣來的時候, “微小”和“創新”的微軟給了一代程序員希望。曾記得1995年Windows 95發布的1995年8月24日,整個多倫多CN電視塔被Windows 95的旗幟包裹起來,帝國大廈也被通體刷出了Windows的三種顏色。這這code名為Chicago的操作系統,是多少人追捧的目標。
當OLE技術出來的時候,它讓用戶可以把對象從一個應用程序拷貝到可以拷貝另外一個應用程序;COM讓一個應用程序可以控制另外一個,就不說 Windows 3.1的彩色啟動畫面以及Windows 95的Start按鈕給人帶來的沖擊了。這一切出來的時候,在當時所受的追捧程度,一點不亞于現在的Google發布的任何一項產品。只不過這些名詞,有些生疏了,記不起來了。
創新和達爾文主義
Google是創新的,無論是搜索引擎還是最近接連推出的新產品,讓大家眼睛一亮,再亮,直到眼花繚亂。著名的20%的時間自由支配就是支持這種創新的機制。
微軟也是創新的。關于創新,它一直在微軟的血液里面。微軟內部的達爾文主義(物競天擇,適者生存),從Windows 95時代到現在,從來都沒有改變過。邁克爾-德拉蒙德所寫的《微軟帝國叛逆》就講述了OpenGL組里三個工程是堅持認為世界上有比OpenGL更適合Windows系統的圖形引擎,于是掀起了微軟內部的戰爭,秘密開發DirectX引擎。戰爭最終以更多的內部的部門采用更快更簡單得DirectX而不是OpenGL,并使OpenGL組最終轉變成為DirectX組而告終。這內部的種種創新的故事,已經有很多本書的記述了。
微軟的產品在內部的殘酷的競爭,多少團隊的產品不及準備發布,就已經被內部淘汰。太多大家沒有聽到過的產品,就經過內部達爾文主義競爭下崗了。同一種技術,多個部門同時研發,誰找到了更多的內部或者外部的產品基于你的技術開發,誰就能活下來。而選擇什么樣的技術的慎重程度,也絕不亞于對外部公司的要求,因為如果自己選擇的技術沒有前途,也就意味著自己的產品前途暗淡。上千人的NetDoc隊伍,就是要擊敗微軟自己的Office,結果歷經三年,Office如期發布了Office XP,而NetDoc還沒來得及發布就被解散。建立在這個基礎上的其他的各項應用,也隨之解散或合并。這些殉葬者就是在內部評估的時候,把堵壓在了一項技術上。微軟內部,所有的團隊都要在內部兜售自己的產品,沒有合作者,沒有使用者,就沒有未來。
時代的變遷
一個時代,孕育出一個公司。一個新的時代產生了,它孕育的公司就會有更大的號召力。蘋果的喬布斯一句“你希望一輩子賣糖水,還是希望有機會改變整個世界?”讓斯卡利毫不猶豫從百事可樂的CEO的位置跨入了個人電腦行業。一個行業取代傳統行業的主流地位,說快不快,變化總是那么不知不覺,沒個上市或者產品發布這樣的大時間做標志,就讓人摸不清脈絡;說慢也不慢,微軟的輝煌看似電腦業最不可能改變的神話,卻也在短短的十年間改變了,只不過真正的危險,不是曾經預測的美國司法部。
而微軟的成功更在于Internet大潮到來的時候,延續了上一個時代的輝煌,并沒有隨之死掉。Netscape上市的1995年,微軟先是毫無動作。在明顯落后的時候,比爾-蓋茨在12月7號寫的那封長信:The Tide of Internet(互聯網的大潮),讓微軟這艘航空母艦像魚雷一樣的180度大轉彎,向新的互聯網方向撲去。這個日子倒是選得意味深長。這一天,是日本偷襲珍珠港的紀念日。這天之后Internet Explorer的團隊迅速擴大,并一周7天,每天十幾個小時的苦干了兩年,到98年的時候,已經沒有太多Netscape的市場了。回顧歷史,微軟作為一個公司,做得已經很不容易了。
Google的威脅
最近越來越多地人覺得開始提Google的威脅了。其實Google沒有做錯什么一樣,就像微軟也沒有做錯什么一樣,只是它越來越強大,進入了越來越多的領域,讓越來越多地人開始覺得害怕了。今天感到害怕的可能還不是你,但明天呢?而更可怕的是,Google的成績單太好,做得太優秀,讓所有的人都固執的認為,如果Google做什么,肯定能成功。就像微軟只有操作系統的時候,除了IBM擔心以外,大家都開心。慢慢的,微軟做辦公軟件了,做數據庫了,做郵件系統了,做家庭娛樂了,每一樣都給業界帶來震撼,朋友一個一個地變成了敵人,敵人一個個受市場所迫成了朋友。去年微軟開始傳出要做殺病毒軟件了,對于微軟巨人這么小的一個舉措,讓所有的現有殺毒軟件廠商都覺得自己頭皮發麻,不為別的,就是因為它以前做得太成功了,給人了壓力。
不說產品,單就從招人來說,IT公司的經理們有多少有自信自己的員工可以抵得住Google的誘惑?如果自己的開發人員足夠優秀,并有幸被Google看中的話,自己擔不擔心呢?這種優秀人才從四面八方往Google聚集的場面,讓人恍然覺得在僅僅10年前曾經上演過,不過那時候讓業界擔心的是微軟罷了。Google不進中國,光環自然在那里,一旦進入這個游戲場,就不是原來那個可愛的Google了。用戶選擇Google倒是輕松,業界里的廠商們,是做敵人還是朋友,這是個問題。因為一個不斷壯大的公司,總有一天回到了你的一畝三分地里來。Google作為公司沒有做錯什么,錯就錯在它是家過于成功的公司。當一些人緊張沒有關系,如果整個IT屆都為了一家公司緊張了,這家公司就是人民公敵。這,就是被稱為“邪惡”的微軟的歷史告訴我們的。Google能夠逃脫這個宿命嗎?
自然的輪回
一個公司,就像一個人,也像自然中的任何東西,是有生命周期的。當他生機蓬勃的時候,就像幼兒學步一樣可愛,雖然誰都知道人必有老去的時候,但沒有到那一天真正到來,總覺得還很遙遠。今天的花,明年就不在;現在看到的木頭,過了100年未必還是完整木頭。現在的公司,總是有成年的那一天,也有衰老的一天。只不過這周期,越來越快了。老字號們動輒百年老店,千年老店,只因為“張小泉”剪刀從明朝開始到現在還是那個剪刀,全聚德百年來的鴨子還是那個鴨子,多少的生意的盛衰都慢慢的輪回,都以我們不察覺的速度完成。百年老店經過百年,雖沒死掉,在生活中的位置確不能同日而語。而IT這個行業,一兩年就可以出一個新產品;到了互聯網,更是一兩個月就會有大變化。產品研發的加速讓公司的興衰隨之加速,才讓我們這些壽命不過百年的人們有幸快速的經歷一個一個公司從幼年到青年到老年的輪回。
IBM代表著大型計算機和硬件業界的一個成就,沒想到,被一個只做軟件的微軟超越;微軟代表著平臺和軟件系統的一個成就,這個成就,正當大家翹首以待,是不是有更強的軟件企業超越的時候(Linux就是一個這樣因為思想的慣性而被看好的),沒想到從互聯網行業會殺出一匹名叫Google的黑馬。Google被誰超越,現在還不好說。思想的慣性總是這樣讓我們感到措手不及。
Google是家好公司,就像微軟一直是家好公司,更像如繁星一樣的計算機歷史上的還存在或者已經不復存在的著名的公司一樣,都是好公司。不過,宿命還是宿命。看多了人間的生死,就知道人會死。人的死,從來沒有壞死或者笨死的,而是宿命如此;好公司的死,雖有種種的不同的病因,但更是自然的輪回使然。
注一:聲明自己在微軟工作過,難免有屁股決定腦袋的嫌疑,作出不公正的結論。特此坦白。
注二:本文僅僅是希望我們再看公司的差異的時候,考慮進時間的維度,看一看一家公司的過去,再看看另外一家的公司的未來,才能體諒到每家公司的不易。
注三:手頭放著兩本書:一本是劉力明先生在1995年寫的《電腦業世紀商戰:IBM、蘋果、微軟創業爭霸紀實》,看到幾家公司的創業,感觸很多。另外一本名叫《硅谷商戰》是九九年買的,讀了很多遍,硅谷的故事熟爛于胸。不過最近才注意到,作者名叫李彥宏,而這本書的序言落款是:“組稿編輯 張朝陽 于清華園 1998年12月”。那個時候,李彥宏還沒有回國創辦百度,張朝陽的搜狐也剛剛開張。這才幾年,兩個上市公司就這樣走過來了。

